“水平極低”，隆平高科[33.50 0.03%]總裁劉石如此表述國內種業市場現狀。這從上市公司年報中也可見一斑，作為中國8000多家種子公司中的出類拔萃者，種業類上市公司業績皆乏善可陳，沒有出現一家績優股。位居全球第二大種業市場，我國卻沒有一家在國際上叫得響的種子企業。
不過，這正符合資本市場喜歡的邏輯：因為低，才有提升空間。上月22日召開的國務院常務會議，通過了《關于加快推進現代農作物種業發展的意見》，更讓人們對這個領域充滿期待。齊魯證券分析師謝剛樂觀預期，地方細則會陸續出臺，譬如種子企業擴大免稅范圍等，不僅一線，而且二線、三線種業公司利潤跳躍式增長可期。
證券時報記者 向南
研發營銷水平低下
“我到過世界很多地方，有些原以為很落后的國家，耕作水平都比中國高。”劉石表示。由于工作需要，他到過多個國家考察農業特別是制種行業。
在劉石還是杜邦先鋒公司在中國的負責人時，他發現國際上通行的玉米單粒播種做法，在中國還沒有開始，這讓他有點驚訝，“開始我們都不知道怎么賣，因為先鋒的種子都是單粒播”。
手工播種，農民習慣每穴播2~3粒，如果播一粒而沒有發芽，就要補種。補種的玉米苗長出來時，周圍玉米苗已很強壯，導致補種苗爭光爭肥能力不強，最后收獲也不好，所以農民寧可多播幾粒，然后再間苗。造成這種現象的主要原因，是國內玉米種發芽率低，單粒播種風險大。提高發芽率體現了育種技術的科技含量，國內玉米種發芽率為85%，國際是95%。
“這中間的差距不是10%，而是3倍。”劉石表示，客戶關注的不是合格率，而是不合格率、殘次率。
高發芽率的種子可以進行單粒播種，這首先節省了種子資源。更關鍵的是，由于節省了間苗成本，在人力成本日漸提高的情況下，可以節約人力并管理更多土地，與農業機械化耕作、集約化要求相適應。我國農業一直是小農耕作，勞動力富余，講究精耕細作，但目前形勢已悄然發生變化，勞動力資源日漸緊缺，各地均涌現種糧大戶，耕作面積可達幾百畝，中國制種業顯然沒有跟上這種節奏。
除了研發實力，在營銷體系上，國內制種行業也很落后。經銷商大多租了鋪面，像百貨公司一樣等顧客上門，銷售時間是播種前的大約三個月時間。其實，和一般行業相比，種子行業銷售目標清晰明確，不用費心尋找，每個農戶每年都要購買種子，但種子行業已習慣“坐商”制，在產品銷售出去之后，也缺少后續服務。
在缺少附加值的情況下，傳統種子行業一直采取低價格、低利潤率的營銷模式，價格戰讓種業毛利率只有20%多。目前已暫停上市的*ST中農（600313）曾以制種作為主業，但由于持續虧損，2009年出售了核心資產江蘇省大華種業集團有限公司。劉石表示，過去10多年來種子行業全行業虧損，只有個別公司和廠商能賺到錢。
附加服務支撐高價格
“低水平的競爭是沒有價值的。”劉石認為，這也是國內種子行業利潤不高的原因之一。與此同時，農戶也沒有得到好處，“低水平競爭的另一面是提供的服務不夠。”
在杜邦先鋒時，劉石將玉米種子的價格賣到市場價的3倍。不僅是由于種子品質好，單粒播種減少了用種量，還在于經銷商提供了一系列服務。“在整個產業鏈中，農戶是最弱勢的一環。”劉石表示，公司定下的目標是首先為農戶創造價值，如果農戶獲得的收益遠大于購買種子的支出，當然會選擇看起來價格高的種子。“這就像買基金一樣，不是哪個低買哪個，雖然有的基金價格高一點，但受益更高。”
劉石認為，農戶弱勢，是因為掌握的技術較少，而種子表現又受氣候、病蟲災害影響很大。在這方面，種子公司就可以起到幫扶指導作用，另外在使用化肥、農藥方面也可給予指導。通過一系列附加服務提高農戶忠誠度，使得農戶、經銷商、種子公司都能得到良好收益，從而支撐了種子的高價格。
資本市場開始對種子行業感興趣，某種程度上還源自杜邦先鋒與中國兩家上市公司之合資公司的優異表現。登海種業[65.80 -0.06%]和敦煌種業[33.97 0.00%]近年來利潤主要來自與杜邦先鋒的合資公司。敦煌種業2009年凈利潤3002萬元，與杜邦先鋒的合資公司敦煌先鋒貢獻了1.11億元；登海種業2009年實現凈利潤9362萬元，與杜邦先鋒合資的登海先鋒貢獻了9400萬元。2009年，杜邦先鋒以10%的市場份額，取得玉米行業接近50%的凈利潤。凈利潤連年以100%的速度增長。
種子公司集中主業
杜邦先鋒的快速增長表明，在農業領域依然可以大把賺錢。國內企業也以之為榜樣，開始提升制種水準。河北省東光縣農業局農技推廣服務中心負責人李興正對證券時報記者表示，國產玉米種已開始推廣單粒播種。
同時，國內種子企業也開始重新審視定位，多家種業公司退出副業，并著力并購做大。以種業龍頭隆平高科為例，這家公司在2010年退出了房地產行業和二級市場投資，出售了一家科技博覽園，并嘗試控股山西屯玉做強玉米種業，雖然最終以失敗告終。今年年初，隆平高科與全球第四大種業集團法國利馬格蘭集團調整合作關系，則是又一次新的運作。與隆平高科類似，豐樂種業[20.35 -0.34%]2010年剝離了房地產業務，并重整資源，重新將經營重點放到了種子和農化業務上。
從數據上看，中國種業還有巨大的提升空間。中國市場上種子成本占耕種成本的比例約為7%（美國占18%），而且過去十年基本未變。最近幾年政策方面利好不斷，除繼續發放良種補貼外，政府還將對種子研發進行扶持，幫助種子骨干企業做大做強。
政府計劃提高糧食總產量，而耕地面積到2020年將縮小3%~4%，這意味單產要在現有程度上提高。全國人大代表、黑龍江省齊齊哈爾市農業技術推廣中心副主任譚志娟接受證券時報記者采訪時表示，農業產量提高，主要靠種子提升，“投入少，見效快”。
資料顯示，種子改良占到農業增產比例的60%，其他40%來自耕作技術和化肥的使用等。譚志娟表示，靠使用地膜可以提高玉米產量，但成本也高。目前化肥使用在增產上的潛力已遭遇瓶頸，推廣優良種子最被寄予增產厚望。
玉米水稻種子最具優勢
提高糧食產量，在我國居民收入提高情況下，顯得尤其迫切。如果之前農業是為了保口糧，現在則向著提高生活質量的方向發展。高蛋白的肉食品需要消耗糧食，據了解，玉米產量的80%進入飼料行業，國內對動物蛋白需求增幅遠大于玉米產量的增幅，這就是最近幾年玉米價格增幅高于大豆、小麥、水稻的原因。玉米號稱“飼料之王”，玉米籽粒所含的飼料單位，超過任何谷類作物，玉米莖桿和葉片所含養分超過其他谷物秸草的一倍半左右。
在產量上，玉米也遠遠超過水稻、小麥，這就使得農民種植玉米熱情較高。“齊齊哈爾的農民大多選擇種玉米，因為種玉米比種大豆效益好得多。”譚志娟表示。
我國大田作物主要有玉米、水稻、大豆和小麥，其中大豆的國際地位已日漸下降，小麥單產已多年變化不大，小麥種子行業競爭激烈且毛利較低，已無利可圖。而最有可能誕生大公司的即為玉米和水稻種子行業，玉米和水稻新品種對產品品質和產量的影響很大，這也是國內種業公司主要從事玉米、水稻制種的原因。登海種業、敦煌種、豐樂種業、隆平高科、萬向德農[15.10 -0.53%]、大北農[41.35 0.46%]都涉足玉米種業，隆平高科和大北農屬于該領域新兵，而隆平高科、豐樂種業、大北農同時涉足水稻。
種子企業紛紛涉足玉米的另外一個重要原因是，適合玉米種植的區域較主要集中在黃淮海和東北，單一產品可以推廣的面積很大，容易產生規模效應。登海種業、敦煌種業主要生產先玉335，萬向德農主要生產鄭單958，隆平高科則主要生產隆平206。
水稻方面則不存在這種情況，從海南島到黑龍江都有水稻種植，區域小氣候迥然不同，國內存在多個水稻品種，單一品種銷量有限。不過，由于水稻制種是我國最有優勢的一個領域，很多分析人士看重國內企業國際擴張的機會。
